声明：本文根据真实社会事件改编，部分细节和对话经过文学化处理，人物姓名已作化名保护。

  2024年春节刚过，乍暖还寒的二月里，22岁的李婷拖着行李箱走出了县城的火车站。

  距离家里只有十分钟路程，但李婷却直接打车去了城东的出租屋。手机里，母亲王秀娟的电话已经响了第八遍。

  这个春节，她是在深圳的电子厂里度过的。加班费三倍工资，对于月收入只有三千五的她来说，是不能错过的机会。

  你连春节都不回家，还算是这个家里的人吗？王秀娟在电话里哭诉，雨萱天天问姐姐何时回来，我该怎么跟她说？

  李婷闭上眼睛。六岁的同母异父妹妹雨萱，那个总是睁着大眼睛叫她姐姐的小女孩。

  三年前，雨萱的生父——母亲的第二任丈夫张伟突然消失了。没有告别，没有解释，就像人间蒸发一样。留下的，是已经怀孕八个月的王秀娟和一堆债务。

  李婷至今记得那个雨夜，19岁的她接到母亲的电话：婷婷，张伟跑了...我要生了...

  医院里，王秀娟躺在产床上痛苦，李婷在走廊里来回踱步。医生出来要缴费时，她身上只有八百块钱。

  那一夜，她给所有认识的人都打了电话借钱。同学、同事、远房亲戚...最后勉强凑够了医疗费。

  李婷辞掉了工作，在家照顾母亲和刚出生的妹妹。那段时间，家里的经济来源全靠她之前的一点积蓄维持。

  婷婷，妈妈对不起你...王秀娟抱着襁褓中的雨萱，本来想给你找个好继父，结果...

  雨萱一岁时，李婷重新找工作。没有专业技能，只有高中学历的她，只能在工厂里做普工。早出晚归的工作节奏，让她几乎没时间照顾家里。

  王秀娟一个人带孩子，压力山大。雨萱夜里经常哭闹，王秀娟的精神情况越来越差。

  我真的受不了了，整天就是喂奶换尿布，我的人生就这样毁了吗？王秀娟在电话里向李婷抱怨。

  李婷下班后还要买菜做饭，洗衣服，哄妹妹睡觉。工厂里的工作本就辛苦，回到家还要处理家务，她经常累到直不起腰。

  更困难的是经济问题。李婷的工资勉强够一家三口的基本开销，但雨萱成长需要的奶粉、尿布、衣服、玩具...每一样都是支出。

  婷婷，你看雨萱都两岁了，还没有像样的玩具...王秀娟指着电视里的广告说，人家孩子都有早教班，我们什么都没有。

  王秀娟抱着烧得迷迷糊糊的雨萱，眼泪不停地流：婷婷，想想办法，孩子烧成这样...

  李婷咬咬牙，给几个同事打了电话借钱。好不容易凑够了住院费，雨萱才得到及时治疗。

  病房里，看着吊着点滴的妹妹，李婷心如刀割。这个无辜的孩子，为何需要承受这些？

  母女俩因为这样的一个问题争吵了无数次。李婷觉得母亲太过依赖她，而王秀娟觉得女儿不够体贴。

  你看，你比我年轻，赚钱能力也强。雨萱跟着你，能有更好的生活。王秀娟认真地说，而且你们年龄大小差距不大，以后她也愿意听你的。

  这场争吵持续了整整一夜。最后，王秀娟哭着说：我知道你嫌弃我们娘俩是负担...

  李婷心软了。看着雨萱天真无邪的笑脸，她总是舍不得。这个小家伙会奶声奶气地叫她姐姐，会把自己最爱吃的糖果分给她，会在她工作累的时候用小手给她捶背...

  22岁的年纪，同龄人都在谈恋爱、聚会、旅行，她却要为一个六岁的孩子规划人生。她想过自己的未来吗？想过自己的婚姻吗？

  去年，李婷认识了同厂的男孩小陈。两人互有好感，正准备发展关系时，小陈知道了她的家庭情况。

  我能理解你的孝心，但我们如果在一起，岂不是要养三个人？小陈很现实，我月收入四千，你三千五，七千五要养五口人，这现实吗？

  李婷拒绝了。不是舍不得小陈，而是她知道，即使这次妥协，以后还会有类似的问题。她不能为了一个男人抛弃家人。

  公立幼儿园要三千报名费，私立的要八千。王秀娟拿着报名表愁眉苦脸，还不包括每月的学费和生活费。

  如果需要帮助，可以跟工会反映。主任拍拍她的肩膀，不过工作还是要认真，安全第一。

  那天下午，李婷正在车间工作，突然接到医院的电话：您是王雨萱的家属吗？孩子摔伤了，在急诊科...

  急诊室里，雨萱躺在病床上，额头包着纱布，小脸煞白。王秀娟在一边哭得泣不成声。

  李婷只好又开始借钱。这次更难了，因为之前借的钱还没还清，很多人都找借口推脱。

  检查结果还好，只是轻微脑震荡，休息几天就没事了。但这次意外给李婷敲响了警钟：如果是更严重的病，她根本就没有应对能力。

  回到家，王秀娟抱着雨萱不停地哭：我一个人带孩子真的太难了...我看不住她...

  你以为看孩子很简单吗？王秀娟反驳，她一刻都闲不住，我眼睛能长在后脑勺上吗？

  婷婷，我真的撑不下去了...要不你把雨萱接到你那里住？你工作稳定，也更有能力照顾她...

  那咱们一起租个大点的房子。王秀娟说，我可以帮你做家务，带孩子，你只管赚钱。

  那...那你总得想想办法啊。王秀娟的语气带着哀求，我一个人真的带不了她了，而且雨萱也需要更好的教育...

  李婷看着妹妹纯真的眼神，心里五味杂陈。她当然心疼这个无辜的孩子，但她也有自己的极限。

  这些消息就像一把把刀，扎在李婷心上。她当然知道雨萱是无辜的，但她也不是圣人。

  李婷心酸得想哭。她抱起雨萱，柔声说：雨萱乖，姐姐的房子太小了，等以后有了大房子，就接你过去。

  婷婷，妈妈知道这些年委屈你了。王秀娟说，但是你也要理解妈妈的难处。我今年48了，没工作，没技能，除了照顾雨萱我还能做什么？

  而你不一样，你年轻，有能力，有未来。王秀娟继续说，雨萱跟着你，能有更好的生活。而且从法律角度来说，姐姐也有义务照顾妹妹，不是吗？

  我查过了，《民法典》规定，有负担能力的兄、姐，对于父母已经死亡或父母无力抚养的未成年的弟、妹，有扶养的义务。王秀娟拿出手机，你看，这里写得很清楚。

  李婷接过手机看了看，心里一沉。虽然她的父母还在，但母亲确实没有经济能力。

  我不是绑架，我是在说事实。王秀娟的态度变得强硬，雨萱是你的妹妹，你就应该照顾她。

  你不欠我们的，但这是血缘关系！王秀娟也激动起来，她叫你一声姐姐，你就要负这个责任！

  自己的生活？王秀娟冷笑，你现在的生活有多好？一个人住在破出租屋里，连个男朋友都找不到？

  你可以选择不管我们。王秀娟也流下了眼泪，但我不会让你这样做的。如果你不帮我们，我就去法院告你。

  这句话如晴天霹雳，彻底打垮了李婷的心理防线。她没想到，自己的亲生母亲会威胁要告她上法庭。

  李婷以为母亲只是在气头上说狠话，没想到一个月后，她真的收到了法院的传票。

  我咨询过律师了。王秀娟说，法律明确规定，有负担能力的兄姐有义务扶养未成年的弟妹。你有固定工作，有这个能力。

  一千块。李婷苦笑，这对她来说不是小数目，但对抚养一个孩子来说，又是杯水车薪。

  李婷走在街上，感觉所有人都在指指点点。有些认识她的邻居，看到她就摇头叹气。

  李婷不知道该怎么回答。说管吧，她确实力不从心；说不管吧，又显得冷血无情。

  可那毕竟是你妹妹，血浓于水啊。年长的师傅语重心长地说，你妈一个人带孩子多不容易。

  从法律条文来看，你母亲的起诉是有依据的。陈律师说，《民法典》第一千零七十五条确实规定了兄姐的扶养义务。

  但是，陈律师话锋一转，这个条款有前提：父母已经死亡或者父母无力抚养。你母亲虽没收入，但她具有劳动能力，可完全通过工作来抚养孩子。

  有，但不大。陈律师实话实说，关键要看法官如何认定你母亲的抚养能力。如果法官认为她确实无力抚养，那你就有义务承担。

  另外，我要提醒你，即使你胜诉了，家庭关系也会受到很大影响。陈律师说，有时候法律是法律，情理是情理。

  如果可能，尽量庭外调解。比如你每个月承担部分费用，但不要太多。陈律师说，这样既履行了义务，也不会压垮自己。

  那你可以要求法庭调查你的真实经济状况。陈律师说，如果你确实没有负担能力，法院也不会强人所难。

  李婷离开律师事务所时，心情复杂。她明白了一个道理：在法律面前，血缘关系确实意味着义务，但这个义务的边界在哪里？

  回到出租屋，李婷坐在床边发呆。房间很小，一张单人床，一张桌子，一个衣柜，就是全部家当。墙上贴着几张明星海报，那是她少女时代的梦想，现在看起来格外讽刺。

  看到这条消息，李婷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。在这个世界上，陌生人的关怀有时候比亲情更温暖。

  接下来的几天，李婷开始收集证据，准备应诉。她整理了自己的工资单、银行流水、房租收据，想证明自己确实没有多余的经济能力。

  同时，她也在网上查阅了大量类似案例。结果让她更加担忧：大部分情况下，法院都会判决有收入的兄姐承担部分抚养费。

  距离开庭还有两周时间，李婷每天都在焦虑中度过。她开始失眠，白天工作时也经常走神。

  车间主任再次找她谈话：小李，你最近的状态真的不行。如果私人问题影响到工作，公司可能会考虑调岗。

  这无疑是雪上加霜。如果失去这份工作，她连自己都养不活，更别说承担抚养费了。

  王秀娟很快回复：除非你每个月给一千二的抚养费，并且保证以后雨萱的重大支出你承担一半。

  一千二，对于月收入三千五的李婷来说，意味着她的生活质量将大幅下降。而且重大支出承担一半这个条件更是无底洞。

  她想不明白，为什么自己要承受这一切。她没有选择出生在这个家庭，没有选择母亲再婚再离婚，没有选择雨萱的到来，但现在却要为所有的后果买单。

  县法院门口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，这起姐姐拒绝赡养妹妹的案件已经成为当地的热门话题。

  原告席上，王秀娟坐得笔直，身边是她请的律师——一位看起来很专业的中年男子。6岁的雨萱也来了，穿着一身粉色的裙子，怯怯地看着周围的一切。

  原告代理律师首先发言：尊敬的法官，我的当事人王秀娟女士，因被告李婷拒绝履行扶养义务，特向法庭起诉...

  根据《民法典》第一千零七十五条规定，有负担能力的兄、姐，对于父母已经死亡或父母无力抚养的未成年的弟、妹，有扶养的义务。我的当事人王秀娟女士今年48岁，无固定工作，无经济收入，确实无力独自抚养6岁的女儿王雨萱。而被告李婷有固定工作，月收入三千五百元，完全具备扶养能力...

  李婷站了起来，声音有些颤抖：法官，我...我不是不想帮助妹妹，但我真的没有能力承担额外的抚养费用。

  她拿出准备好的材料：这是我的工资单和支出清单。我每月收入3500元，房租800元，生活费1200元，交通费200元，还要还之前为妹妹看病借的钱每月500元，实际结余只有800元。这800元还要应付突发情况，我根本没有多余的钱承担抚养费。

  原告律师立刻反驳：被告所谓的没有能力，是相对的概念。根据相关司法解释，只要有基本生活保障，就应该承担扶养义务。被告每月结余800元，完全可以拿出部分用于扶养妹妹。

  可这800元是我应对紧急情况的全部储备。李婷急忙解释，如果我生病了，或者失业了，怎么办？

  这不是拒绝扶养的理由。律师咄咄逼人，扶养义务是法定义务，不能因为假设的风险而拒绝履行。

  法官示意双方冷静，然后询问王秀娟：原告，你为什么不能通过工作来抚养孩子？

  王秀娟站起来，眼圈红红的：法官，我今年48岁了，没有专业技能，找工作很困难。而且雨萱还小，需要人照顾，我没办法全天工作。

  找过，但收入很少，而且不稳定。王秀娟说，像清洁工、服务员这些工作，老板都喜欢年轻人。我这个年纪，很多地方都不要。

  李婷苦笑：法官，我只有高中学历，没有专业技能。现在的工作已经是我能找到的最好的了。我也想过换工作，但风险很大，万一失业了，连自己都养不活。

  这个问题让李婷沉默了。她当然爱雨萱，这个天真可爱的小女孩叫她一声姐姐，她的心都要化了。但爱不能当饭吃，感情不能替代现实。

  法官，我当然爱我的妹妹。李婷的声音有些哽咽，但我也是人，我也需要生活。这些年我已经为这个家付出很多了，我真的尽力了。

  我没尽力？李婷的情绪也爆发了，雨萱出生时我借钱交医疗费，她生病时我四处筹钱，这些年我给家里的钱不下五万！我一个22岁的女孩，为你们放弃了多少？我连男朋友都不敢交，因为怕拖累别人！

  法官继续询问双方的经济状况，李婷提供了详细的银行流水和支出明细。数字很清楚：她确实没有太多结余。

  原告律师则提出：被告能够最终靠节约开支、增加收入等方式来履行扶养义务。比如搬到更便宜的住处，减少不必要的开支等。

  我现在住的已经是最便宜的单间了。李婷辩解，再便宜就是违章建筑或者地下室，那种地方根本不适合居住。

  如果我和她们住在一起，岂不是要承担全部的生活费用？李婷反问，那我的负担更重了。

  王秀娟流下眼泪：他三年前就失踪了，我们找不到他。即使找到了，他也不会管孩子的，这种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。

  法官，我觉得不公平。李婷说，孩子的生父不管，为何需要我管？我和她没有直接的抚养关系。

  原告律师立刻反驳：法律条文写得很清楚，兄姐有扶养义务，这不以其他人是否履行义务为前提。

  原告律师说：我们大家都认为被告每月应承担1200元抚养费，这大约是其收入的三分之一，属于合理范围。

  1200元！李婷差点站不稳。这在某种程度上预示着她每个月只能剩下300块钱的结余，这还怎么生活？

  李婷咬咬牙：最多300元，再多我线元？王秀娟冷笑，这点钱够干什么的？连雨萱的奶粉钱都不够！

  法官，我想说，我不是不爱我的妹妹，但我也是一个普通人。我有自己的生活需要，有自己的人生规划。我不能为了一个法律条文，就牺牲自己的全部未来。如果法院一定要我承担抚养费，我希望是一个我可承受的数额。

  走出法庭时，李婷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。她看到雨萱小小的身影跟在王秀娟身后，心里五味杂陈。

  这个无辜的孩子，成了大人们争执的焦点。她什么都不懂，却要承受这一切的后果。

  她不知道判决会是怎样，但她知道，无论结果如何，她们这个本就残破的家庭，可能再也回不到从前了。

  走进法庭的那一刻，李婷注意到现场比上次多了很多人。除了当事人和律师，还有记者、旁听的群众，连法庭的气氛都显得格外凝重。

  法官入座后，首先宣读了一条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消息：有人向法院举报此案存在重要情况隐瞒，并提供了相关证据。